炮手老江 发表于 2022-8-9 17:45

父亲的老钟

   虽然,我家在解放前一直都是农民,但是,爷爷竭尽全力,还是让年轻的父亲读了几年私塾,因此,父亲在当时,是我家仅有“文化人”;因此,父亲才能够去给在重庆市的老板当学徒。
    由于父亲能干、好学,父亲逐渐从店员升至“襄理”,就是小组长。在解放前夕,老板濒临破产,父亲就自己开店;据说,父亲开的店名叫“东亚绸缎公司”;但是,因兵荒马乱,该店不久也垮了。
    在此期间,父亲置办了留声机和一口大面板的木质钟。
    那台留声机在53年奶奶寿诞时,曾经在邻居中显露过荣耀,但在我国“三年自然灾害”时,转卖给了一个远房哥哥;而那口钟却一直留在家中。
    记得在那最难熬的日子,老钟坏了几年,不走;父亲也没有钱去修;直到1964年,经父亲单位同意,父亲才自己筹集资金,向亲戚朋友借钱,重新恢复了父亲的老行当:弹棉絮;但账目得由单位掌管。直到这时,父亲才去重新修理这台陪伴我家多年的老钟。
    每当夜晚家人已入睡,我听到老钟那慢悠悠的滴、答声,犹如一首催眠曲,将我送入梦乡。或许,这滴答声,也勾起父亲回想起当年他的诸多往事。
    老钟确实已经很老,经常坏,但父亲仍然一次次地去修,而那个修理师傅、一个独居的父亲的朋友,也乐此不疲地帮忙;几乎不收费。
    直到69年十月十二日,我被下放时,我望了望那挂在墙上的老钟,它仍然在慢悠悠地发出滴、答,滴、答的声音,是乎是在与我告别:一、路、保、重。
    几年后,父亲离世。我遵照父亲的遗嘱,没有奔丧;这是因为父亲是一个无神论者、更是父亲考虑到我已有家室,且我远在安徽异乡,单回重庆一趟,就需六天:当时没有火车通往重庆。
    次年,遵照父亲的遗嘱,我带妻子回重庆看望继母。看着我送给继母的礼物,继母落泪了。
    当我问起那口老钟,继母伤心地说:
   “那口老钟也随你父亲走了”。
   哦!老钟,你陪伴了父亲曾经的辉煌岁月、也陪伴了父亲曾经的苦难日子、更见证了您与继母的甜蜜、幸福年华,您在与病魔抗争时,您们相濡以沫的忠贞;也见证时代的沧桑。
    老钟,你虽然已随父亲而去,但你永远铭刻在我心中:你那慢悠悠的滴、答声,仍然不时在耳边回响、犹如父亲曾经的教诲和他的经历在述说。
页: [1]
查看完整版本: 父亲的老钟